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友情提示:本文就这一书一电影有着严重甚至过分的剧透。不仅描写了故事梗概,还揭示了大结局。
一
《蝇王》是一本架空名著,作者戈尔丁因此书而获得诺贝尔奖。
它虚构了一次空难后,一帮孩童荒岛求生的故事。故事的内核,其实是在拷问我们人类是如何组织起来的,政治宗教经济以及由此而引发的纷争,是从何而来的。
这帮英国孩童抵达荒岛后,第一时间,很自然地,选出了一个领导人。这种自然并不是因为什么打小对民主就耳闻目染,而纯粹是出于一种很朴素的公平理念:你凭啥领导我们啊,得一人一票不是。
这是最早期的权力合法性来源,但有意思的地方是,这种来源并不建立在ta最聪明或最强壮之上,而是因为,正方一号有一只很漂亮的海螺。这些孩童到达荒岛之后,他捡到了这只海螺吹响了号角把他们聚集起来。
但这群孩童中,还有一个先天的组织——空难之前他们就是一个组织——唱诗班。唱诗班的首脑我这里姑且称之为反方一号。反方一号有一定的领导力,本来就是唱诗班的头。为了安抚反方一号的落选,正方一号给了他一个职位:打猎队队长。因为每个人都需要食物,这个职位并不虚。
这群孩童有着一个冲突点,就是到底以篝火为先,还是打猎为先。篝火是用来吸引路过船只以使得整批孩童获救的。而打猎只是满足当下的口腹之欲。如果没有篝火,这批孩童完全靠打猎,很难想象未来的日子:比如猎物打光了,这个小社会就会完全崩溃;比如猎物够吃,孩童成年甚至繁育后代,这个社会就会更加复杂。
但篝火和打猎有一定的矛盾,因为人力问题。篝火需要有人看着,三班倒地保证24小时不灭,而且还需要多处部署篝火。打猎当然也是需要人手的。这颇有点“要大炮还是要黄油”的经济学问题了。正方一号是篝火派的领袖,反方一号当然是打猎派的领袖了。
二
没有任何计算模型能算出篝火吸引到路过船只的概率有多大,这只是一个希望,而这个希望的基石,并没有太多的实锤证据。
但打猎派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:香喷喷的野猪肉。这没有什么人能抗拒。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打猎派。
反方一号还发明了面具,本来是用来恐吓动物的,但如果打猎派成员都带上了面具,就同时拥有了身份归属和不归属:身份归属是指都是打猎派的,而身份不归属是指个体是谁不容易认清。两个因素叠加,个体被抹杀,集体的概念增强了。
孩童们隐隐约约感觉到荒岛上有个怪兽,甚至还有人宣称亲眼见过——但这种亲眼到底算不算一种恐惧下带来的错觉就不好讲了。反方一号将一只猪头插在标枪上开始祭祀怪兽,宗教意味出现了。
打猎派还有自己的歌曲(约等于劳动号子):杀野猪 割喉咙 血飞溅。翻来覆去就这么三句短语。劳动号子也能增强集体归属感,同时也慢慢成为原始宗教的BGM。这大体就是今天音乐的来源,从劳动号子变成宗教的一个部分。
随着打猎派杀掉的野猪越来越多,反方一号也从一开始很难下手杀一头被蔓藤绊住的小野猪,越来越变得有杀戮欲望,以及,权力欲望。香喷喷的猪肉、对抗那头虚幻的怪兽、打猎队越来越强的集体感,使得反方一号觉得:凭啥我只能屈居二号?
对人的杀戮就此开始。
三
这个故事的大结局是:正方在“杀野猪 割喉咙 血飞溅”的歌声中被屠戮干净,正方一号被追杀且已经到了绝境。
正当正方一号觉得命绝于此之时,一艘登陆艇抵达,下来一个英国军官。是的,篝火吸引到了路过的船只。正方一号嚎啕大哭。
《蝇王》描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间惨剧,但终结这个惨剧的方法是:一个并不必然的外力。也就是说,如果这个荒岛就是人类社会的话,人类社会的被救赎,并不必然。
又或者说,人类社会的被救赎,是需要一个基石并不牢靠的希望(篝火)的。这是不是在说,骨子里就是短视、残暴的人类,只能依靠上帝的拯救?
故事就此结束。
这是一本发人深省的小说,很值得二刷三刷。
四
《太空异旅》的豆瓣分并不高,我浏览了一些打低分的评论,有一种感觉:颇有些人没看过《蝇王》。
当然,一部电影需要看过一本小说才需要能更好理解的话,在我看来,本身就不大合格(所以我对什么你没看过原著所以看不懂的影评一贯不以为然)。而且,这部电影虽然野心勃勃,但后期的确拉胯。
《太空异旅》不仅试图做电影版的《蝇王》,而且还试图做升级版的电影版的《蝇王》。
它所描述的故事,是人类外星殖民,发射了一个基本全是孩童乘坐的飞船。受限于速度,这些孩童本身抵达不了目标星球,计算而得,大概是他们的孙子辈能够到达。
用孩童的原因在于,漫漫太空旅行,成年人可能会心理出问题,而且鲜有成年人报名,毕竟是一次单程票。所以人类通过人工授精培育出一批孩童,打小就开始封闭训练,并在孩童时送上太空。
但飞船上最终有一个成年人。电影的设定是这个成年人就是这个计划的负责人,在地球上培训孩童时,觉得有义务对他们“扶上马,送一程”。
你可以质疑这种设定,比如为啥不用冷冻的受精卵,为啥都可以星际旅行了船员不能睡眠技术,等等。这个不重要。你就先接受这些设定好了。
五
《太空异旅》试图升级版《蝇王》的野心就在这里:它还想探讨父权。
在飞船上,这个成年人就是所有孩童的大家长,他很理性很温和对孩子们非常好,你甚至可以说,他就是教宗——遥远的地球,其实是一个类似上帝的角色。孩子们对地球很陌生(毕竟打小是关起来养大的),但他们的使命,却是这个很陌生的地球赋予的。这位成年人会和地球基地沟通,互通孩子们和地球之间的有无。
慢慢的,孩童们,开始进入成年人的前夜——青春期。
正方一号和反方一号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,得知他们每天服用的蓝色药水,其实是抑制他们的性冲动——人类并不想让他们在太空中自然结合生育小孩,因为怕出生人口太多不好控制,而飞船中食物是非常有限的。另外,他们还发现有一个房间,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的。这让他们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。
于是他们开始偷偷地故意不喝蓝色药水,被抑制的性冲动得到唤醒。而就在此刻,反方一号看到成年人拍了一下一个女孩的肩膀,而规则是不许异性有身体接触,他爆发了。
家长就是这么被推翻的:以猜忌和怀疑做基本盘,最终占有欲上的嫉妒点燃了推翻行动。
成年人遭遇了反方一号的暗算死了。教宗死了,孩子们。。。自由了?
到这里为止,我还是很认可这部电影的。
六
如《蝇王》一样,首先是需要来一次选举。正方一号被选为了领导人,反方一号落选。
但和《蝇王》一样,反方控制了食物来源。作为工程师的反方一号在过去就是负责飞船上食物制造这一环的,他和他的几个死党,占据了食堂。
再和《蝇王》一样,这群孩子同样面临一个影影绰绰的威胁:飞船里貌似有一个外星人,而成年人的死亡,据说是外星人造成的。
当成年人消失后,所有的孩子,都不再喝蓝水药水,性抑制就此解除。很明显,反方一号比较鼓励行为,他也不太在意所谓的争风吃醋,他甚至企图霸王硬上弓正方的一个妹子——这里就显出了这个电影《蝇王》的差距:这位反方一号打一开始就是问题孩童,邪性十足,完全没有太大的转变过程。
反方一号甚至企图“杀死上帝”,也就是抛弃地球给他们的使命,消解地球赋予他们的意义。我们为什么要去做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。我们不应该关心什么星际殖民,而应该把当下活好。他几乎就快成功了。
正方想尽法子搞到了成年人身故时的监控录像,有足够的证据证明,成年人是被反方一号伙同另外一个孩童合谋害死的。但在食堂里,反方一号面对指控,通过“外星人附体成年人所以我杀了他”的演说,成功翻盘。
消解既定的意义感、炮制阴谋论与打造恐惧气氛,从来是造法者攫取权力的不二法门。
七
之后,这部电影就很拉胯了。
它无法设计出类似《蝇王》路过船只赶到救了所有的孩童的桥段,只好让反派一号莫名其妙的在追杀正方时死去,而且随着他和反派二号的死亡,整个反派就此解体,都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正方的领导。
之后的画面,和谐到难以想象。要知道,太多的孩童,手上都是有人命的。在冲突中,有数名孩童死在了其他人手里,没有人命的,只有四个人。
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是如何能做到和谐共处的,还开始传宗接代——是自然结合的,蓝色药水已经被弃用。
这一段说服力非常差。
而这段,其实很要紧。你在《蝇王》中能读到的人性本私甚至人性本恶,坏是常态,在《太空异旅》里,变成了人性本善,好才是常态。戈尔丁对人性的认识,远高于《太空异旅》的导演博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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